大营盘长城穿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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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达岭以西的长城,我基本都走过了,大营盘长城是唯一遗漏的一段。五月二十五日,参加虫虫队穿越大营盘长城的活动,了却补上这一课的宿愿。

 

穿越地区区位图

大营盘长城位置图
 

穿越地区十米等高线图及穿越路线



穿越地区三维图及穿越路线

穿越地区三维图局部(长城部分)

    资料:大营盘位于河北省怀来县的瑞云观乡。长城在大营盘附近转了一个超过90度的大弯,由东西偏北向转向南北偏东向。它东面是坊口村“踞虎关”段的长城,通往黄楼洼方向;南面是庙港村附近的“样边岭”长城。大营盘长城位于官厅水库南岸的山上,跨越部分“怀来盆地”。这一段长城都在海拔1000米以上,长城内的南面是缓缓起伏的高地,北面则是陡峭的山崖,面向着怀来盆地,其选址非常好地体现了“外险内缓”的原则,易守难攻,极大地方便了防御作战,也便于内侧守军快速调动。大营盘村所在就是过去屯兵的兵营。大营盘村人应是当年大营盘长城守卫者的后裔,全部是封姓。如今的大营盘只有6——7户,十来口人。大营盘村在大山坳之中,水资源十分匮乏,生存环境恶劣,年轻人早就逃离,村内只有些故土难离的老人。

    七点四十分,一百余位驴友分乘两辆大巴,走109国道,从芹峪口转上去官厅水库的县道。过大村,过镇边城,于十时左右到达去年我们穿越到长峪城的垭口处,后来询问大营盘的老乡,他们管这个地方叫:“正边”,也许是过去有军人守卫时,这个地方较其他偏远的地方更重要吧(而横岭的老乡则直接管这地方叫板达峪,是附近一个村庄的名字)。我们从这里向左,开始了大营盘长城的穿越。

    前一天晚上,我专门从谷歌地球上研究了这一带的地形,知道大营盘村是处在这一带长城一个胳膊肘弯内,“正边”到大营盘村,只是这次穿越路线上的一小段,所以,选择了沿奔向大营盘的公路,在多数驴友在大营盘村附近开始折上长城时,我自己进村去,希望订正几个疑问:一、我们上来的垭口处叫什么?二、既然大营盘村的人是过去长城守军的后裔,怎么可能只有封姓一家?结果,两位老乡回答了我的问题:一、那地儿叫“正边”、由于两位老乡急着回家吃饭,至于为什么叫“正边”,没来得及再仔细询问。二、大营盘村的人,不是当年守军的后裔,当年的守军后来都撤走了,封姓,是再后来迁居于此的,对于人们说大营盘的人是守军后裔,两位老乡对这种胡编乱造表示非常不屑。

    穿过大营盘,我和其他队友会合后午餐。

    参加这次活动的,很多是新人,不断有人问:我们走了有一半的路了吗?看来经过前半段的攀爬,有些新队友已经非常疲惫,盼望着尽早结束这次穿越。但我不得不实事求是地告诉他们,我们所要穿越的长城,到目前只走了三分之一,前方的长城还有三分之二,另有下山的约六七公里的山路还在等着我们。看着他们近乎崩溃的表情,我只有鼓励他们坚持走下去。
    饭后,我们继续长城上的行走。

    大营盘长城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城墙大多为单边,少数地段有双边垛口,但是所有城墙垛口都是由石块用白灰砌就,没有像我们走过其他长城那样的烧制的长城砖,这些石块都经过精心打制,基本为规整的条块状,这样砌好的城墙比单纯用毛石垒的更为坚固。 

    从我们吃午饭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山顶处的有一座宏大的残楼,这座敌楼被称为四方楼或将军楼。墙基上东西面各剩下四根巨大的墙柱。从北面的山下望,正好可以看到它的五个墙柱,所以又被驴友友称为“五指敌楼”。敌楼的楼顶早以无存,但是从八根墙柱还可以想象其当年宏伟的风貌。在敌楼附近尚可寻到少量灰色的城砖。想必当年这座敌楼是有包砖的,如今剩下这副尊容,大概与本地其他长城一样是当年当地村民有组织地拆毁长城,搬砖回去砌房子后留给我们后人的遗产。

    从五指敌楼向南,长城从海拔1200米左右开始下降。在降到海拔1000米以下的一个沟口处,有一座完好的水关。从地图上看,水关所把守的山沟西通庙港村,东至大营盘,在古代没有公路的年代,这一定是一条交通要道。

    这里是这次穿越最险的地方,对于我们这些常年行走在户外的驴友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不常出来活动且有恐高症的驴友则是一个严峻的考验。雨竹,前年曾和我们一起走过陈家堡长城,那一段还算不上多么险峻,她还是靠了“一切随缘”的帮助才最终完成了穿越,这次,她没有想到行程中还有如此陡峻的路,一路上,遇到较窄的路段,她都小心翼翼地慢慢踅过去,有时甚至得四肢着地爬行过去。对于前方即将穿行的水关断崖,她一直比较担心,不停地询问断崖的路有多险,可惜我也没走过这条路,没办法答复她的问题,只好一再鼓励她,并向她保证,我们一定会保护她安全地通过这个险段。

    来到断崖前一看,与我们走过的险路比较,这里真得算不上太险,但结合前面雨竹的表现,这一段对她来讲恐怕是个非常大的难关。临近断崖,雨竹就早早地坐在地上,腿不停地簌簌发抖,脸上那种恐惧感是我们常人难以理解的。我指挥其他的队友先行通过,最后留下了我和另外一名男驴友,我在前,他在后,让雨竹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只看到我的后背和脚下的路而不要看两侧的绝壁。我每下到下一步,站稳脚步后,返回身接应雨竹找准每一个落脚点,后边的驴友则拉着她,让她感到一种安全的保证。在我抓着她的脚帮助她落脚时,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腿不停地打战。就这样,我们一边鼓励她,一边小心地帮助她安全地走完每一步,最终安全地下降到断崖下。雨竹长出了一口气,我们也终于放下了一颗一直悬着的心。

    水关之后,长城又开始上升,从水关到大营盘南山,海拔从约一千米攀升到一千三百米,这一段,对经过前期不断上上下下的新驴是一个考验,但在阵阵山风吹拂下,雾霾笼罩下的群山清晰起来,对我们这个团队(梅子说,臭韭菜,论捆的,所以大家自称是一捆韭菜)来讲,正是大家争相拍照、得瑟的好时机。

    样边长城在大约从这里开始,长城的修建显示出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特色。城墙都是用规则的大石条砌成,据传:明代修筑长城时把这段长城作为样板,供负责修筑长城的人参观采样,所以说这段长城是明长城修建时的试点和典型。样边长城规格建制十分完整,质量也很高,城修得很坚固。据说,明开国大将徐达(一说为隆庆后调任蓟镇总兵的戚继光)修筑居庸关长城时想出了一个办法,为保证工程质量,先选择部分险要地段修建长城“样板”,以此来标定长城的质量和规格。最后选定在庙港一带,建造出明长城的精品——庙港长城(样边长城)。然而,当年雄伟的样边长城,在“文革”劫难中遭遇毁灭性的破坏,所有的垛口均被拆毁,只剩下硕大的条石垒砌的基座,虽然在今天看来它的规格与质量仍为其他长城所不能比拟,但站在光秃秃的长城基座上,仍然感到一阵悲凉。

    水关之后,有两处遗址为我们所关注。一是长城之外约十米,有一座孤立的敌台,本身已经残破,但可以看出,它与长城并不相连。为什么这个敌台孤悬城外?它的作用是什么?二是有资料所肯定的长城外的另外一道战墙,垛口马道俱全,它又是起什么作用的?为此,我与川子讨论了它们的作用。第一,孤立敌台座落在长城之外一个向外延伸的山包上,其作用可能是为了控制这个最靠近长城的缓冲地带,但孤悬城外,显然不利于与长城上守军的配合啊。考虑到这里是修长城的样板地区,但也是长城建筑模式的试验区,这个最初的设想可能为后来的实践所修改。最典型的就是与之地形相似的陈家堡的罗锅城与箭扣的将军守关,前者干脆让长城拐个弯,把城外的缓冲地带包进城内,后者则在此缓冲地带上建一敌楼,但有通道与长城连接,既保证了此缓冲地带一直掌握在守军手中,又保证了城外的敌台不至成为与长城守军互不关连的孤军。第二,长城外的另一道战墙,从地形上看,这一带地形不符合“外险内缓”的要求,所以在长城之外,另修一层低于主城墙、规格稍次的城墙,以解决主城墙可能面临的城外直接的威胁。但据观察,这另外一道战墙,规格低,质量差,而最不可取的是,有了这道战墙,直接阻挡了主城墙上守军的视线,并不利于主城墙上守军主力直接参与和城外敌人作战。而这道战墙一旦失守,反而成了城外敌人向长城进攻的立脚点,成了敌军搭建云梯最好的台阶。所以,从实战需要来看,这道战墙并不实用,也不利于长城的有效防御。所以,这个样板可能为后来修筑长城者所否定。从我们所走过的长城看,再没有看到这一建筑模式,可能会与此有关。

    队友们兴高采烈地拍照、得瑟,我除了观察上述这些问题外,还一直挂念着横岭。去年穿越踞虎关长城时曾从横岭村经过,因为不停车,我只从车窗里匆匆拍下横岭北城门。对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到横岭看一看成了我一块心病。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队友们还在圆楼洼一带拍照不止,好在梅子走过这条路,不用再担心他们迷路,下山的路没有险段,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于是我告别“韭菜们”,快速冲向横岭村。

    经过一小时急行军,超过几拨我们前边的队友,七点左右,我回到横岭到镇边城的公路上。原计划,大巴是在横岭南村口等我们,但有十几位先行下山的队友已经等在这个路口,他们告诉我,车已经改在这里等大家。路口距横岭村有一公里,距我要去的北城门近两公里,队友们呼叫着劝我在这里上车,但我目的不是要上车,而是要到横岭村看看,所以不顾队友“黄金叶”等的劝阻,毅然朝横岭村走去。

    横岭城是昌镇长城横岭路的所在地,明代曾筑北城南城各一道。《大清一统志》记载:城“东西跨山,南北当两山之中,长五百二十丈,周一里有奇,铁门三,水门三。”城内有横岭仓屯储粮草。南门处有校场及演武厅。现横岭城的城墙基本轮廓还在,为不规则四边形,东西、南北均不足1公里,建在东花园乡通往镇边城的南北公路上,扼守道口,地势在两山之间,故城整体不在一平面上,东、西城墙翘起在山坡上,中通大道,南门的两个门洞尚好,北城门楼完好。北门原来也有2个门洞,在40年代初被山水冲毁1个。

    横岭城和毗邻的北京长峪城、黄楼院长城共同构筑了一道拱卫北京西北侧的重要防线,自古即是进出北京的重要关口。它的北部是怀来、延庆盆地;东面依次是长峪城、白羊城、南口城和居庸关城;由横岭向南经过镇边城,可以到达门头沟的大村,再南,可进入永定河谷,进而分路进入北京;若由横岭南的马刨泉向东,经高崖口、流村镇、羊坊镇,则可以进入海淀。明正统十四年(1449年)八月,发生了著名的“土木之变”。明英宗朱祁镇被瓦剌首领也先活捉,数十万大军溃散死伤。随后,瓦剌人大举进攻北京城。在居庸关没有被攻破的情况下,瓦剌人除绕道紫荆关攻入关内外,一小部分游骑分别从居庸关以西的白羊口和横岭口进入腹地,兵临北京城下。为了防止鞑靼人的军事入侵,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建立了横岭城。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八月,又发生了著名的“庚戌之变”。鞑靼其中一枝的首领俺答由密云的古北口攻入,再次兵临北京城下。为了巩固横岭城的防守,兵部提升了它的级别,由居庸关参将前来驻扎。

    1937年8月,日军占领平津后,国民政府对日军组织了南口战役。当时首先由13集团军的3个师沿长城部署了防线,具体走向是德胜口、居庸关、南口镇、石峡、长峪、横岭城、镇边城。十五天后国军在长城沿线全面溃败,撤退至怀来、张家口一带。此次战役国军投入6万人,伤亡近3万。(有关南口战役的内容,请参阅本博文章:黄台子黄楼洼长峪城穿越记)。

    1942年,八路军再度从横岭城“向伪满边境挺进”。著名的抗战军事摄影家雷烨将这一珍贵镜头拍摄下来。由于雷烨同志1943年春牺牲在前线,照片拍摄地点一直是个迷,直到2005年才被长城摄影爱好者诗书先生确认。   

   我在研究南口战役时多次注意到横岭这个地方,诗书先生的文章也使自己感动。这是我执意要到横岭看一看的原因。

    快步冲向横岭北城门,又跑到与当年雷烨拍摄那张照片大致相同的角度,匆匆拍下如今的北城门,

 

雷烨同志拍摄的长城抗战照片, 

我从公路上拍摄的北城门


我在与雷烨当年拍摄角度大致相当的位置拍摄的北城门

        想了解这个故事的朋友请参阅诗书朋友的文章: 

寻找尘封的历史:雷烨横岭城抗战老照片拍摄地点探寻记(一、二)

寻找尘封的历史:雷烨横岭城抗战老照片拍摄地点探寻记(

寻找尘封的历史:雷烨横岭城抗战老照片拍摄地点探寻记(

 

    从北城门返回,向本村的老人求证了以下几个问题并得到了答复:

    一、横岭到瑞云观这条公路与长城交叉的那个垭口,大营盘人叫“正边”,那么横岭人叫什么?答复是本村人叫板达峪。但我觉得板达峪是长城外紧靠长城的一个小村,可能是当地人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一种叫法,易与垭口地名混淆,所以,在标示地图上的地名时,我取大营盘人的叫法。 

    二、从横岭到长城外庙港的这条路与长城的交叉点叫什么?一人答复说翻过那道山梁就是庙港,因为那地儿属于庙洼村,所以横岭人叫它庙梁,显然,此地名是对那一带山梁的广义的叫法。而另一人答复叫圆楼洼,因为那个地方原来有个圆楼,只不过现在已经拆毁。我想,后者的说法可能更准确,所以我采后者的叫法。

    三,我们从圆楼洼下到村子的这条沟叫什么?答,西沟,这可能是山区老乡最容易使用的地名,我采用了这一叫法。

    四,当年日本鬼子占领这一带之后,曾经修了一条公路,用来运输掳掠的当地资源物资,这条公路在哪里?老人告诉我,这条路就是你们从圆楼洼沿西沟下山的路,现在这条路已经废弃,只保留了当地人和驴友行走所形成的一条山间小路。

    所有的疑问都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虽然多跑了几公里路,但不虚此行。OK。

    路过南门时,我又跑过去拍下了现在的南门


    本来,我应该有更充裕的时间对横岭做深入的调研,但今天与大家得瑟占用时间太多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进行更多的调查。夜色已经笼罩了山村,村里很多人家已经在院子里摆上饭桌享用晚餐,同时我又担心大家到齐后会等我,所以不得不赶快往回赶,带着丝丝遗憾,我赶回西沟口大巴的停车点。八点半,所有的队友安全下山,回到家已是夜间十一点半。

 

    备注:因为今天我用了一个从没用过的卡片机,不知什么时候,不慎将其设置成了最小像素,结果,拍出来的照片只有上面照片那么大,给队友们的拍的照片都分不出是谁。已经不好意思把队友的照片发上来了,请大家原谅。

信步瀛洲发表于2013-05-26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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