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罗布雷纳：普通的一天

萨罗布雷纳（Salobreña）在安达卢西亚的地图上是个不起眼的名字，格拉纳达到马拉加之间的许多个城镇之一。我决定去这个地方看看，只为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旅行书上忽略的地方。

车站就是一两条长椅，下车，我拼感觉就往侧房屋密集的地方走过去，穿过两个小小的广场能看到西面渐渐升高的道路，顺着这条依山而起的山路走上去，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屋子，在午后也没有什么人出来游荡，偶尔才有汽车通行时传来的吃吃声。上到半山腰的时候，才开到第一个酒吧，遮阳伞下的两个桌子已经坐满人，正悠闲地喝咖啡、谈天，显然这里不是热门旅游景点，因为说话的人都用西班牙语，他们看见我微微点头，似乎在欢迎我这个孤独的旅行者。

这是我到的西班牙太阳海岸 ( Costa del Sol）的第一个“白色小镇”，在希腊、意大利南部我也见过这样的海边白屋子，靠地中海的南部海岸总是充满阳光的，这白色在正午赤艳的阳光照射下简直晃得我眼花。可是我并不喜欢弯弯曲曲的小路边这种刻意的白，甚至有人变态地把房子之间的犄角、地基也涂上白灰。可我也得承认，这白色的背景的确让那些从窗户、墙角伸出来的花草显得更为明艳，让蓝天白云也纯粹起来。

这座小山大概是这个镇子的老城区，最顶上有一处残存的摩尔人堡垒，灰色的砂岩垒砌出城墙和望塔来，这是监视海上和陆地上的进犯者的最佳地点，站在瞭望台上能看清碧蓝的地中海远远伸到天空的尽头，吹来的风也带有一丝咸味的湿润气。山下一排排新盖的楼宇都在向海边延伸，那是因为旅游业而繁荣起来的新城区。

我在半山腰那家酒馆待到凉快一点的时候下山，从一排让小孩画满涂鸦的旧厂房背后的小路走到海边一处突出的山崖上，黄色的礁石下就是蓝色发绿的深海，听得见海鸥也下面鸣叫。在山崖的阴面，有四五个少年石头上钓鱼，可我坐在那里等了半小时也没见有任何鱼儿上钩，而他们似乎比我更悠闲，对这些生活在海边的少年来说，有没有钓上来鱼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劲只是呱呱聊天说话。

从钓鱼少年这一侧的山路下去就是黑色细沙的海滩，四月份的海水还有点冷，下水游泳的不是太多，人们只是青色的碎石沙滩上晒太阳、玩闹。一个穿紫色衣裳的小女孩定定立在海水冲刷的边缘上，在试探一波波的水流到底冲到哪儿才能够得着亲吻自己的脚丫子。

她让我记起了在卡赛雷斯看的索诺拉（Joaquín Sorolla）的画，上面有个穿白纱裙的女孩也正站在海滩上，静静地等待浪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