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
    2011-08-02 14:10一直走

    北方秦淮河——庆丰闸

    (2009-10-19 17:09:07)
    标签:

    怀旧

    北方秦淮河鈥斺斍旆嵴

    位于东三环外的庆丰公园9月28日开园。

    这里,记载着我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所有回忆。平时只是路过的时候坐在车上远望这里的一切,粗粗一算,至少有十多年没有来到这里了,趁着十一长假,我又回到了这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庆丰闸”,原来一直以为名字是解放后起的,刚刚知道,这个名字元代就有了,“二闸”只是它的简称。

    公元一二九二年,(元至元二十九年)水利专家、都水监郭守敬主持开凿通惠河,由于京城至通州落差很大,上游水源又不足,为了使河道能存住水,以利行船,就从东便门附近的大通桥至通州,修了五座闸口,头闸叫大通闸、二闸庆丰闸、三闸高碑店闸、四为花园闸、五为普济闸。人们只称前三闸为一、二、三闸,不称四闸和五闸。通惠河的漕运开通后,使大都城内的积水潭(什刹海)成为大运河的最终码头,岸上店铺林立,潭中“舳舻蔽水”。这样使通惠河每一河段,都有充足的水源。

    如今人们春游,大多要去西郊颐和园、香山等地。而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以前,位于西郊的“三山五园”还属于皇家园林,没有对游人开放。那时很多市民们大多是沿通惠河乘船向东到二闸一带踏青,欣赏大好春光。

    可以想象,一百多年前,北京的城里人怀着喜悦的心情郊外踏青的情景:通惠河两岸,水草丰盛,树木葱茏,人们从东便门出发,或乘画舫或坐鸟篷小船,沿通惠河东下,河两岸花草鲜美,落英缤纷,扁舟叶叶,雾霭茫茫;潺潺的水声,呱呱的蛙鸣,还有孩子用苇叶吹出的芦笛声,伴着鸟儿的歌唱,听着那么和谐欢快;花的芬芳,草的清香,融入充满生机的大自然中。在欣赏沿岸美景意犹未尽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哗哗的水声,二闸到了。此时人们会弃舟登岸,以睹二闸之凛然气势。由于水被闸住,形成很高的落差,所以水流湍急,闸波翻滚,宛若卷起千堆雪。当游人正惊看这水花飞溅的时候,竟有一群当地的男童,赤身裸体的跳入激流中嬉戏。有的游人将铜钱扔入水中,男童一头扎下去,少时便口衔铜钱浮出水面,游人即将铜钱赏与男童,各得其乐。岸上还有游人休息娱乐的地方,虽然只是席棚,却可以遮阳防晒,虽然是长条木凳,却可以歇脚喝茶。也可以即兴小酌,吃上些北京小吃。大饱口福之后,还可以听曲艺、看杂耍……

    那时的庆丰闸两岸除了酒楼、饭馆、茶肆外,还有各种民间的文艺演出,如扭秧歌的、舞狮子的、放河灯的、唱大鼓的、莲花落的、说评书的,唱二黄、时调的。二闸的狮子会游泳也是我从小听大人们讲的最多的故事了。河南岸街西有个土地庙,闸北还有个龙王庙。庆丰闸著名的酒楼有闸南的“望东楼”和闸北的“望海楼”。可惜在我“望东楼”和“望海楼”只是美丽的传说,小的时候从没有见过,只是偶尔听老人们提起过,我的姥姥姥爷可能见过吧。可以想象的是,二闸闸口以里水深,闸口以外水流湍急奔涌,闸东水面豁然开阔,如同一个湖泊,河风习习,河两岸柳枝摇曳,苇叶嚤挲,蛙声鸣鸣。那里一定是赏景、饮酒、喝茶聊天的好地方。难怪当时大家都称这里是北京的秦淮河。

    文人骚客们留下了这样的诗句:

    《清代北京竹枝词》是这样描绘的:“乘舟二闸欲幽探,食小鱼汤味亦甘,最是望东楼上好,桅樯烟雨似江南。”

    大清朝的完颜麟庆在《鸿雪因缘图记·二闸修契》中描述:“……其二闸一带,清流萦碧,杂树连青,间以公主山林颇染逸致,故以春秋佳日都人士每往游焉或泛小舟,或循曲岸,或流觞而列坐水次,或踏青而径入山林,日永风和,川晴野媚,觉高情爽气各任其天,是都人游幸之一”。清震钧在《天咫偶闻》中写道:“青帘画舫,酒肆歌台,令人疑在秦淮河上”。

    明代文人劳宗茂有《过庆丰闸诗》:“红船白板绿烟丝,好句扬州杜牧之。何事大通桥上望,风光一样动情思。庆丰才过又平津,立遏通渠转递频。莫谓盈盈衣带水,胜他多少犊轮辛”。

    我国清代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和好友敦敏、敦诚等经常到庆丰闸南的“望东楼”来饮酒赋诗。曹雪芹因在京东通州的张家湾西有曹家的典地六百亩,有曹家的祖坟,张家湾的村里有曹家的店铺,而在庆丰闸东边是通惠河南岸有水南庄,这里有敦氏家族的祖坟,敦敏、敦诚的母亲就埋葬在这里。所以曹雪芹和敦敏、敦诚去通州或水南庄时要经过这里,而庆丰闸“为游人荟萃之地”,所以经常来这里泛舟、饮酒、赋诗、题壁。敦敏的《二闸迟敬亭不至》诗云:“临风一棹趁扁舟,芦岸村帘分外幽。满耳涛声流不尽,夕阳独立小桥头”。《庆丰闸酒楼和壁间韵》诗云:“古度明斜照,渔人争集先。村滹更清雅,芦外酒帘悬”。《咏庆丰闸流水》,诗云:“石坝束急流,奔涛素练长。寒飞千尺雪,白挂一帘霜。喷雨珠不迸,悬秋月倍凉。滔滔惊逝水,欲笛满沧浪”。敦诚有诗《潞河舟中遇》,其中有句:“夕照台前烟树合”,下有小注:“北有金台夕照”。而“燕京八景”之一的“金台夕照”正在庆丰闸的北边。

    曹雪芹的好友敦敏在曹雪芹过世后,在庆丰闸的“望东楼”酒楼与朋友集饮时,写下了名篇《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诗云:“花明两岸柳霏微,到眼风光春欲归。逝水不留诗客杳,登楼空忆酒徒非。河干万木飘残雪,村落千家带远辉。凭吊无端频怅望,寒林萧寺暮鸦飞”。敦敏的这首诗作于清乾隆二十九年甲申(1764年)春,也有认为是乾隆三十年乙酉,红学家们简称这首诗为《二闸题诗》,雪芹已故,敦敏和朋友集饮时触景生情,怀念老友,赋诗吊雪芹。敦敏的《河干集饮题壁兼吊雪芹》一诗,说明曹雪芹同友人游过通惠河,到过庆丰闸(二闸),并在望东楼酒楼上饮酒、赋诗、题壁。可以说曹雪芹也给庆丰公园增添了浓厚的历史文化色彩。

    中国近代文学大师沈从文曾经在1927年九月游览过庆丰闸,留下了洋洋四千多字的《游二闸》,被称作“描述的是京杭大运河经通州向西延伸出的最后一段的寂寞。”

    明清文人们为我们描绘了庆丰闸的姑娘般的花季,令人向往。而沈从文老先生的《游二闸》则细致入微地展现了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庆丰闸的萧条。也许是离现在更近吧,也许因为儿时常听老人们讲述二闸的传说与先生的描绘相近吧,我更喜欢沈从文笔下的二闸:那种萧条和破败更加让人怀念。

    我知道,我们是再也无法回到庆丰闸的从前了。但童年的记忆是刻在骨髓里无法忘怀的。我童年的记忆是夏天暴雨打在树叶上窗沿上的声响,是日暮时分邻居家鸭子走在回家路上那心满意足的步伐,是秋末冬初时节河里船队赶着鱼鹰打鱼人的吆喝,是我无聊地在蒸满水汽的玻璃窗户上信手涂鸦的小人图,是河沟里密密丛丛的芦苇和绿绿的浮萍,是家院子里皮薄脆甜有着尖尖枣核的”郎家园枣,是窗前葡萄架下一嘟噜一嘟噜的大葡萄,是不小心掉进后街冰窟窿后湿漉漉的裤腿和伙伴们的讪笑,是不顾满手冻裂满和小伙伴们大呼小叫的疯跑,是家门口大人喊孩子回家吃饭的亲情,是春节雪地里腾空炸响的二踢脚,是用废旧作业本叠成的,从桥上飞落到河里面起伏漂泊终被河水吞噬的小纸船……

    一切都随着河水流走了。

    原来,时光是不可以复制的。

      沧桑百年,时光流逝,如今这里已变成现代化的城区,国际性的大商住区CBD(姜昆曾形象地把这三个英文字母解释成:大北窑的“车倍儿堵”。车—C;倍儿—B;堵—D)就在附近,高楼林立,鳞次栉比,高速路上的立交桥,纵横交错,汽车、城铁列车,往来如梭,一派现代化大都市的景象映入眼帘,二闸附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通惠河经过多次治理,河道拓宽,重现碧波。为保护二闸这一古迹,将原闸易地复建,并重塑石兽,修建了虹桥,“庆丰闸遗址”五个大字非常醒目。

    春天到了,有兴趣的人不妨到二闸去搞一次寻古探幽,可以遥想当年这里热闹的情景,又可以领略北京的建设速度,欣赏现代化京城的壮丽景色。

    如同看挂在墙上美女挂历,对已经变成庆丰公园的庆丰闸,我真的喜欢不起来。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一户人家,没有了后街的河岔和满塘的苇叶子,没有了缭绕的炊烟,没有了孩子们的奔跑,更没有了邻里的寒暄和客道。只剩下尚存的几棵古树,和河边的垂柳一起无奈地看着一切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北京的城墙没了,四合院没了.....儿时夏天满耳朵的蛐蛐儿叫声现在也很难听到了。

    记忆只能到博物馆去找了吧。比如几年前,我就在木樨地附近长安商场对面的首都博物馆里面找到了童年,更多地了解到了老北京的过去。

    时代的进步和变迁,为什么总要以消灭传统为代价?